——任航,2013 年 1 月 10 日
說實話,我是到了最後一刻才打開這部影片的,也才知道我還沒真的準備好去接受一個遠行的靈魂,不知道該如何同他告別。想用一篇文字折成一隻小紙鶴給他,但惶然不知該往哪裡擺放的心情,還停留在接到他死訊的那天。
因為想起一些我們曾經的對話,短暫擦肩的連結,皆如流星墜去,使得此時好像用任何理性的距離去談這部影片的任何一點事兒,也有些無足輕重了。在他這十年來的情緒筆記〈My Depression〉裡,仍然可以讀到他受困煎熬的心。那些積鬱、禁錮、矛盾、疑惑所加諸於他的各種問題,在這段日子裡似乎無可阻擋地逐漸堆疊起來,早已超過他所有影像總合的重量,而他既不打算繼續承受,也不打算等這個遲鈍的世界給他回答。
――任航,2014 年 2 月 18 日
回頭來看,他的死是早已預示的。但做為看客的我們並沒有太在意他所釋出大膽奪目的性與死亡是交融一體的,說到底我們還是過於迷戀那些影像的表面張力的,也或許我們相信了他說這些只是他的日常,就把死亡也歸屬於他的才華,因此便不再覺得一切有什麼奇怪的了;我們也當真以為人若真的想死是不會喊著要死的,以為他大概還能再多撐一個明天,然後繼續那些很潮的事吧:攝影呀、表演呀、巡迴展覽呀、裸跑呀、給警察抓呀什麼的。這種青春無悔的灑脫形象,讓他成為了一個偶像明星;現在,甚至讓一部描述像他這樣一個憂鬱症患者的影片,也據此長成了一部套用多款 MV 風格濾鏡、特效字幕與快剪節奏並帶點娛樂性衝突情節的小清新電影。在影片裡,侃侃而談的他看起來那麼真,那麼明亮;而他的悒鬱與死亡,卻那麼迷幻,那麼詩意,那麼不實際,那麼哀而不傷。
——任航,2008 年 4 月 14 日
我耐著性子把影片看完了,任航。片子很短,整理自己的時間很長。因為一陣的空白而感到失語,要折給你的紙鶴眼見就要失敗了,請原諒。我沒法談你的抉擇,也沒興致議論你的攝影,至少此刻都不想。但我該趁這個機會告訴你,我還是更愛你的詩集的,黏答答的。我重新讀了它,我想這是帶點距離地觸碰你的更好的方式吧。薩德侯爵說,「熟悉死亡的最好方式莫過於將死亡與浪蕩思想連結。」你是這樣的嗎?